厉墨衍佯装刚醒，问助理发生了什么。
助理擦掉眼泪，强笑道：“医生说您之前高烧不退，恶化成了肺炎，现在程度不重，趁早接受治疗能治好。”
“嗯。”厉墨衍看着天花板，良久，才轻声问，“你说……她现在会在哪里？”
助理心里一酸，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。
他跟了厉总很多年，对他的私事颇为了解。
虽然没见过厉总和夫人相爱时有多甜蜜，但他是见过厉总平时对夫人的别扭。
厉总面上对夫人不假辞色，可背地里又会偷偷关心她，拍下最好的珠宝首饰，买最好的画，全部送去别墅。
表面上说只是为了应酬充面子买的，要夫人替他看好，收起来。
可助理心知肚明，那就是厉总特意给夫人买的。
旁观者清，助理知道他们之前的恩怨，也看得出他们对彼此的感情，一直以为这些都不是无解的局。
或许只要他们之间再发生些事情，或者有个孩子，就能好转。
可谁能想到，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夫人不知所踪，厉总也跟着去了半条命。
助理毫不怀疑，要是确认夫人真的走了，厉总他……
助理不敢再往下想了。
厉墨衍似乎也没想听答案，只发呆。
没一会儿，他又咳嗽起来，捂着口咳嗽，没两下，喉咙的血腥便压不住了，落在手掌心。
他展开血糊的手掌，随意地吩咐助理拿纸给他擦拭。
助理忍住眼泪，帮他擦掉血渍：“厉总，您要保重身体。”
厉墨衍笑了：“你哭什么？生病的是我。”
话一出口，他就顿了顿。
他忽然想起来，当年唐意欢遇到一个猥琐男，他一怒之下将人打进医院。这件事闹得很厉害，导致他也被父亲打进医院——其实他伤得没有多重，进医院只是做做样子，一个做给外界舆论看的苦肉计。
但唐意欢不知道，她来看他的时候，小脸惨白，眼底惊惶，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。
他那会儿只觉得这样的唐意欢很少见，真的可爱极了，忍不住想逗她。
于是在唐意欢摸着他脸上的伤，问他疼不疼的时候。他故意夸大：“好疼，特别疼。”
然后下一秒，他就看见唐意欢眼里蓄满了泪，哭了。
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，没成想把人逗哭了，顿时紧张，只觉得那一滴滴的眼泪都砸在了自己的心上，一颗心跟着苦涩疼痛，又酥酥麻麻。
“哎呀，你哭什么。”年轻的厉墨衍小心翼翼地捧着心爱女孩的脸，故作不在乎，“受伤的是我。”
年轻的唐意欢咬唇，脸上通红，垂着眼不敢看他，细声细气地说：“我知道，我就是……就是心疼。”
穿过时光，场景回到医院。
同样的人卧病在床，轻轻地呢喃：“唐意欢，我好疼，特别疼。”
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。
再也没有那个会为他心疼，为他哭的女孩了。
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女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