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刚亮，傅斯延就以于渺渺代理人的身份，将整理好的文件资料交给了法院，帮于渺渺提起上诉。
而后才去于渺渺的家，打算说服于奶奶去医院治疗。
又是那个狭窄潮湿的胡同，傅斯延只觉每次来时，心情都格外沉重。
院门是敞开的，里头是堆成山的废纸和空酒瓶。
于奶奶坐在屋檐下，双手交叠地撑在拐杖上，眼神疲倦。
傅斯延见状，喉间一紧，想好的说辞突然觉得很不妥。
“傅律师？”于奶奶站起身，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，“衣服送给渺渺了？”
傅斯延赶忙过去扶她重新坐下：“给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很艰难的事：“她跟我说她找到了一家很好的老年医院，让我带您过去治病。”
说话间，傅斯延心中忍不住自嘲。
他一直在讽刺于渺渺说谎，可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。
然而于奶奶却摇摇头：“等渺渺回来了我再去。”
闻言，傅斯延一愣，紧接着又劝道：“奶奶，您放心，于渺渺挣到钱了，等您治好病她就回来了。”
于奶奶浑浊的双眼忽然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水：“我知道……我只是怕她回来的时候，屋里没人会害怕。”
傅斯延一噎，说不出话。
于奶奶沉叹了口气，看着他：“这些年，渺渺让你烦心了吧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傅斯延声音微哑，更是有些莫名的怀念。
“我知道，其实这一切都因为渺渺命苦。”
于奶奶望着那些废纸，似是在回想过去：“当年我捡到她的时候，她就跟个猫儿似的，又小又可怜。”
傅斯延眸色一紧：“她是您……捡的？”
“是啊。”于奶奶点点头，抬手抹了抹眼泪，“都说猫孩儿养不大，但她好歹是条命，我怎么能再把她丢了，没想到这一养就是二十年。”
她的话像是勾起了傅斯延脑子里关于于渺渺的记忆。
初见她时，她无助地蹲在病房门口哭泣，之后几次在街头遇见过她。
她骑着三轮，载着满满当当的一车废纸，满脸的汗水和疲倦在看到于奶奶后全部化作一个乖巧的笑容。
傅斯延眼眶忽然一红，慌忙摸了摸眼角，确认没有落泪才暗自松了口气。
“傅律师。”于奶奶拉住他的手，含泪的双眼尽是期盼，“你告诉渺渺，不管发生什么事，奶奶永远在家等她回来。”
傅斯延咽下喉间的酸涩，郑重地点点头：“好。”
被于奶奶目送着离开，他心里更觉像被堵了团棉花般难受。
傅斯延停下脚步，有些愤怒地砸了一下身旁的墙。
于渺渺到底怎么了？
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一把年纪的于奶奶想想啊！
可再回想起刚刚于奶奶说的话，他又无法再去责怪于渺渺的不懂事。
良久，傅斯延才收拾好情绪，打算去处理帮于渺渺上诉的事情。
没想到刚走出胡同，便见林淑妍站在自己车旁，好像刻意等着自己。
傅斯延面色清冷地走过去：“让开。”
林淑妍纹丝未动：“你想帮她？”
闻言，傅斯延眸色微变：“怎么，我做什么还要向你打报告？”
带刺的话让林淑妍表情一僵，但她很快调整好，换上一副亲昵的笑颜：“斯延，三年眨眼间就过了，你何必为了她坏了自己金牌律师的名声。”
“你觉得三年眨眼间就过了，那你怎么不进去体验体验？”傅斯延冷睨了她一眼，抽出手。
“你……”林淑妍眉眼间划过一丝怒意。
傅斯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，发动车子离去。
林淑妍望着渐渐消失的车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。
半晌，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阿姨，斯延要帮那个盗窃犯于渺渺上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