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失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，抓着那张报告单坐到沙发上来，眼睛红得厉害，似乎认定我受了刺激，“对不起，孩子没了是我的错，我知道你伤心，难怪，你打我骂我都行，只要你能想开，你还年轻，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，你先冷静下来，先养好身子，放松心情——”...
“我搞不懂你呢。”
我将桌上的虾壳全部丢进垃圾桶里，随手盖上外卖盒子，“你和林月的感情那么好，干嘛答应和我谈恋爱结婚？一边照顾着人家母子，一边还能抽空和我弄出个孩子——”
或许是觉得我说话开始难听，沈钊忽然将外套随手摔在地上，大步走过来，立在我面前，呼吸颤抖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和林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。”
“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呀，我当初也以为你只把林月当妹妹。”
我捧着点的奶茶吸了两口，咬着珍珠和他说话，“当初林月谈恋爱结婚你都无动于衷，我也以为你们之间一起长大的情谊才和你结婚的啊。”
“但你们现在不是啊。”我说，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她，我干嘛还非要强求一段糟糕的感情。”
沈钊双拳紧握，情绪紧绷，手背上显出青筋：“我和她现在也不是这种关系，她刚刚离婚，忙不过来，心里难受，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，我只是想帮她一把，她孩子还小，那天她给我打电话，她情绪不好，孩子也在哭，我没法不管，我只能带她和孩子出去散散心。”
我猛吸一大口奶茶，感叹人类对食物的研究之深：“哦……那你们对彼此还蛮重要的嘛，我记得你们的发小也不少，她难受时不打给爸妈第一个想到的是你，你也会在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，放下所有事情第一时间赶过去，一次两次还能算是正常，三年来次次都是这样的话，那你们看着是双向奔赴嘛，你签了字，之后拿了离婚证，大家皆大欢喜。”
“她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——”
“她有苦衷，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，是觉得我一定不会为她担心，还是觉得她见到我情绪会更难受？不过我知道，肯定也是有苦衷吧。”我咽下被嚼烂的珍珠，“你们都是苦衷的好人，我是个坏人，你签了字，立即就能摆脱我了。”
我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起和我离婚后的好处，不过由于激动，手舞足蹈地分析时不慎说漏嘴了几句我以后享受人生的计划。
沈钊却眼也不眨地盯着我的面容，似乎想从我的脸色看见从前那种伤心却又无奈的神色，想从我这里感受到从前在宿主那里感受到的纠结又无法割舍的爱意，但我只是个系统，我没有这些复杂的情感。
沈钊显然没将我的话听进去，他怔愣了许久，像是猛地明白了什么事一般，盯着我的视线复杂又带着愧疚。
我是身经百战的接管系统，他这种表情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。
顾然温柔而内敛，说话做事，行为风格与我完全不一样。
“顾然。”
他失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，抓着那张报告单坐到沙发上来，眼睛红得厉害，似乎认定我受了刺激，“对不起，孩子没了是我的错，我知道你伤心，难怪，你打我骂我都行，只要你能想开，你还年轻，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，你先冷静下来，先养好身子，放松心情——”
“没错。”
我从沙发上站起来，提着奶茶指了指自己，“我还年轻，你以后会有孩子，我以后或许也会有，但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了。”
我点了点沙发上的文件：“该冷静下来的是你，不重视这段婚姻的是你，现在发什么疯，你想通了就签字吧。”
我没再理会他，提着奶茶哼着歌上楼了。
第二天我一觉睡到大中午。
下楼时，那股小龙虾外卖的味道已经散了，茶几上的外卖盒子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
沈钊竟然破天荒地还在家里，身上的衣服也没换，衬衫有些发皱，他沉默地坐在沙发上，腿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，抬头望过来时，下巴处已经冒出了一圈胡茬，眼眸里满是红血丝。
沈钊口中的何妈已经来了，她是老宅那边请的人，干了很多年，被沈钊一通电话暂时挖到这里来。
何妈面容慈祥，见我下楼，立即从厨房里端出温着的粥。
她一早过来，熬了一份专门用来给我补身子的粥。
粥不难喝，就是没什么味道，我瞥了眼还呆坐在沙发上的沈钊，拿手机叫了外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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